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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思想人 二三治学事——读《公天下》及其他
发布日期:2014-4-18 18:12:45 点击数:2593
 

  铜陵籍学者吴稼祥先生新著《公天下》虽成于20131月,但我拜读时已是2014年的元月,全书十八章,时间跨度“踌躇四千年”,空间跨度中外“兼天下”,内容涉及到政治学、史学、社会学、地缘学、统计学、哲学、法学、经济学、数学及数理模型、形式逻辑、外语等专业,跨几十门学科,求解中国历代兴衰得失的超大方程式。诚如知名学者高全喜所评“本书义理、词章、考据三者并重,为近三十年难得一见的政治(史)佳作。”用作者自己的话说,写此书“思考近二十年,历时三年完成,” “朝成夕可死矣”。足见他写该书之辛苦和期许之重。

  囿于我个人经历、学历、知识结构、视野和语言表达力等不足,对当代这样一部超高海拔高度的力作,像盲人摸象那样要妄加评论,岂不惹人见笑?人通常就是这样:地理位置和身份不同,但思想的位置和情感可以相通。作为稼祥青少年友伴,尤其是我在夜半三更时读此书,渐觉我俩心越靠越近。我忽发意念(而不是灵感),觉得谈点读《公天下》一书的题外话,可能我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具有天然的资格和不可复制的条件。一来写起来言之有物,二来可以交作业。而这么做,我确信对于一切心仪作者及《公天下》的读者和学者,会有益而无害。

  我读《公天下》,仿佛作者是一位从事地质勘察找矿的大师和撒网捕鱼的高手。有三大特点:一是独立思考的精神(科学的治学精神或曰自由之思想);二是网开一面纲举目张的搜索方法(纵到底横到边不放过任何有价值的论据);三是钻探深挖的韧劲。前者为作者人品人格即道德的高度,中者为作者开阔开放即视野的广度;后者为作者功夫功力即力道的深度。这是该书广受欢迎的原因所在。

  稼祥5岁丧母,是其父又当爹又当娘把他拉扯大。童年时代他没少尝人间苦难,但养成了意志坚强、不怕吃苦、遇事有独立主见的个性。他天资聪颖,兴趣广泛,博闻强记,记忆力超群。儿童时就擅长编讲故事和寓言。少年时代画得一手好画,吹拉弹唱颇有造诣。从小学到中学,一直是班上的学习尖子,语数外理化生音体美全面发展。中学时,诗写得率性而灵气,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在课堂上诵读。那一代人自小就有家国情怀,一次在大通镇胜利街居委会门口,我们与四五个十几、二十多岁的大姐相遇,互报山头即展开辩论,稼祥舌战群“女”,口若悬河、滔滔不绝,直驳得几个大姐一个个面面相觑。领头的女队长说:“讲不过你,算你狠好了吧。”说着全部逃似的溜了。她们在路上说:“河南嘴的小鬼真厉害!”

  他自小就坚定地捍卫自己的意见和观点,决不人云亦云。小学二年级时,在课堂上一个同学把“耍阴谋” 读成“要阴谋”, 吴稼祥站起来说应读“耍”, 结果反而遭到全班同学的哄堂嘲笑。197412月我们临近高中毕业考试,其时文革尚未结束。受人指使,我们发难教语文政治课的左老师,全班50多人罢考。并且由几人策划写了一张大字报“这就是我们的语文政治考试答题”,贴在学校专拦上。全班57人唯独稼祥和另一个佘姓同学未签名。

  我俩高中毕业后,回到渔业公社。他先被大通中学请去当代课教师,后被公社要去到白浪湖渔圩搞测量。所到之处,无不被当作业务干才受到重用。1977年高考恢复后,他以高分被北大(经济系)录取。至今,他老家还悬挂着他北大“三好学生”的奖状。一次,我请北大的常务副校长刘伟来铜作宏观经济报告,我问刘:“你是北大经济系毕业的,你可认得吴稼祥?”刘不加思索回答:“怎么不认识?同班同学。他毕业以后,直接分配到中宣部去了,我留校任教至今。”我清楚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期,住房非常紧张,但稼祥却在中央机关分了一套住房。因工作业绩突出,很快就被调到中央书记处。他文笔老到,口才非常超群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,他还不到三十岁,一次应邀在南京(江苏省委党校大礼堂),面对千名党政干部做报告,不带讲稿,两个多小时,一气呵成。听众无不啧啧佩服。毫无疑问,那是他人生最为辉煌的开始。可惜世事难料,在经受挫折之后,他又进入商海,曾在股市里舀了一桶金。19955月,我所在的机关下面有个公司,为搞到聚酯切片,我和化工公司的经理一道跑到北京,稼祥非常热心的带我们跑了国家计委、化工部和一些有原料的大企业。因种种原因,还是未做成一笔业务,但他始终陪在我们左右。我看到他,人在商海却从未放弃做学问,每晚读书写作至深夜。两年以后(1997年),一本结合自己商海体悟心得的管理书《智慧算术——加减谋略论》。

  我深知,他是一位深切的爱国主义者。曾经有太多的出国和移民海外的机会,有伸向他的橄榄枝,但他根本不为所动。由于稼祥的特殊经历和学术造诣,他于2000年至2003年应邀到美国哈佛大学做访问学者。这期间刚从美国费正研究中心主任位子上退下来的傅高义拟写《邓小平时代》,他遴选稼祥提供帮助。在半年之内每周与傅高义交谈一次。三年旅美,他的外语读写会话水平大进,这对一位学者来讲不可或缺。

  打开稼祥的博客,可见他在政界、学界和商界均有阅历,但我认为,他骨子里还是一位学者,一个有良心的公知。他的文章具有两面性,或者叫两种风格的统一。一方面充满温情理解和关爱,另一方面是对问题犀利的剖析和批判。在我看来,这都源于他对人生社会国家世界的关怀与思考,这正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表现。这么多年来的经商和讲学著作,该做的事做了不算少,但他没有躺着吃利息,而是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,努力完成从一个思考者到一位思想者的嬗变。我想,马可·奥勒留不是因为当上古罗马帝国的皇帝而世人皆知。而是因为他著有一本《沉思录》,成为西方历史上最为感人的伟大名著而名垂青史。诚然,写作是一件极为清苦的事。记得20056月,我在中央党校学习,在北京与他相约,他专程到我侄儿俄罗斯酒店与我相聚,携带了一本刚出版的《果壳里的帝国》新书送给我。他说:“写这本书一年多足不出户、无人问津,元气大伤。只有侄女儿炖了一只老母鸡慰问,我感动得不得了啊!”在写《公天下》时,他在博客上发了告示,“敬告博友:本人现在正在写一本书,几成人碴,不能回复,见谅!”这个时代,我们身边还有太多的同龄人,在业余时间,玩牌搓麻将或赶场子去喝酒。我想如果大家都这样活着,这样过,谁来写作呢?谁来为我们这个民族保留一息尚存的文脉?谁来对历史进行反思?对现实给以有价值的分析?进而给未来和后人留点东西?

  读《公天下》,我不敢说有什么洞见,联系到他本人走过和正在走的心路历程,我以为:总而言之,他所主张的社会的进步,没有毕其功于一役,不要有痛快淋漓的暴力推翻和一刀两断的解决,靠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——多中心治理与双主体法权,以最小的代价实现社会转型。让党和国家事业发展既充满活力,又能使人民幸福安康、国家长治久安、和谐稳定。

  最近两年的国庆长假期间,我们分别在合肥铜陵相聚且相谈甚欢。席间,有个朋友说:“安徽近代出了文学政治家陈独秀,也出了政治文学家胡适。他俩都与北大有渊源。你也是北大学人,从过政,做学问也做得很好。应该算是500年来铜陵走出来的人物吧。”他沉思片刻说:“不敢当,顶多算个徽文化人。”别人问到他目前的工作和事业,他肯定地说,愿做个终身的独立学者。这就是一路走来的吴稼祥性格特征。(作者: 张 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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